第57章 该死的尾巴

第二卷 黄金暴君

黏腻的蜜, 潮湿的花……是他的梦,是他好不容易触摸到的现实。

*

维丹王宫内部的事情顺利却又不顺利——

顺利在于下一任王室继承人是亚撒早已经板上钉钉, 两份卷轴中被上一任国王手写下的名字均是属于“亚撒·蒙卡”的, 那漆黑的笔迹被晕染出了一道长长的尾巴,可对于心中不忿的人来说,它就像是即将吊死人的长绳, 每一毫都散发着杀意。

不顺利自然在于蒙玛王室内的其他人, 王后是第一个不乐意的,她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此刻哪里还有展露在老国王面前雍容华贵时的优雅。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多年前是如何苛刻白茵、亚撒母子的,比起一个来自宫外的杂种血统,明显在王后的心里只有他的儿子才有继位的资格。

不止是王后, 其他的国王情人也哭喊着,一时间书房前的走廊被众人围地水泄不通。

静静站在门口的亚撒抱着手臂、脸上一向是种漫不经心, 半垂着的金红色眼瞳懒洋洋地耷着视线落在自己脚下的一块方砖上, 整个人就是不在状态。要是观察地仔细了, 还能看到藏匿于红发alpha眼底深处的难耐和烦躁——先前冷水澡洗的着急,某些因为特定对象而引起的生理反应对上冷水都无法被打击, 于是情急之下亚撒只能自己出手了……还不小心弄湿了贴身的内裤。

有些人不止是在训练中对自己狠, 在这种事情上也一样的狠,等这会儿站定在书房门口后, 那紧贴的潮湿感和隐隐的痛感同时来袭,这令红发alpha周身的气质更冷、眼神更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索着掌权后第一个拿谁开刀……

但谁又能想到,他们所惧怕的未来国王此刻正潮着内裤催促着闹剧的结束。

就像是西德·奥莱托斯所言一般, 一切都准备好了——或者应该说, 早在费格·蒙卡的身体上初见病态又不愿意接受治疗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开始在暗中做准备了。

有赖于费格对维丹王宫内部疏松的管理以及稀少的守卫,作为国王秘书想要往内部安插自己的人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于是这一刻,即便不远处王后在歇斯底里,即便几位国王情人聚在一起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即便某些心有不甘的王子、公主们叫嚷着这件事情中必然有蹊跷……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此刻的维丹王宫完全在亚撒和西德的控制之下,只要他们想,谁都出不去也进不来。

亚撒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却在半途中身子一僵,那抹僵硬甚至明显到西德为之侧目,“七王子殿下这是训练扭着腰了?”

“你觉得可能吗?”

亚撒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句,他缓慢地放松了侧腰的肌肉,省得某些拉扯着的力道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某不可名言部位的酸痛——力度太小没用,力度太大自己疼,真怕废了。

西德耸了耸肩,这些年他一直叫着亚撒“七王子殿下”,两人之间还有将近十岁的年龄差,但在关系上却像是合作者、也像是朋友,更像是一种家人未满的状态,至少在林奈的小算盘里,他格外希望亚撒和顾栖能够成为女儿的干爹。

西德看了一眼正在书房里小心整理着国王遗体的仆人,低声道:“今天估计得后半夜才能结束。”

“尽快吧,”亚撒也偏头看了一眼,早已经气息全无的老国王僵躺于椅子内,近一年来枯瘦迅速的身体干瘪地像是一副骷髅,眼窝深陷、嘴唇绛紫,一双眼睛大大睁着,像是对某些事留存有死不瞑目的执念。那是一副近乎可怖的死相。

但深红色长卷发的alpha只是淡淡地移开眼睛,腰背轻微佝偻地靠在墙壁上,手指无声地敲动着有力的大臂,片刻后才道:“已经成定局的事情,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这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西德笑了笑,看向不远处正颤颤巍巍往来赶、手拿王座继承人密卷的内阁大臣,一段不长的路硬是被他蹒跚地走了十几分钟,也不知道是想替谁拖时间。

“啧,烦人。”

心下不耐烦的亚撒揉了揉发胀的眉头,任谁大晚上沉浸于美梦的时候被叫出来都不会有好心情。他忽然转向西德,轻声道:“既然他们这么慢,那就不要怪我加速进程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不论是什么事情,亚撒只下意识地想赶紧回去,就好像怕错过什么东西似的……这样的感觉,当年哥哥离开的那天他也曾感受过。

思绪上的变化极为迅速,当红发alpha想到过去的事情时,神情立马凝固,原先微松的眉眼也瞬间敛了起来,似乎在压抑着一层沉沉的阴云。

“等、等等——”

突然心里冒出不详预感的西德伸手就想阻拦,但他又怎么可能快过顶级alpha,只是一闪身的瞬间,亚撒站在了长廊中间,那些富有古典气息的烛光灯透过繁冗沉重的雕花零碎地落在了亚撒蜜色的面上,像是无端覆上了一狰狞却又华丽的恶鬼面具。

皮质长靴踩在地毯上,亚撒勾了勾削薄的唇角,声音低而饱含恶意,“请快一点好吗?我很赶时间的。”

一个轻巧的“请”字,却瞬间令整个走廊的人都噤了声——抱着自己儿子哭喊、毫无贵族气质的王后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眼似的,整个脸胀得发痛,只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亚撒,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原本嘈杂的情人们一个个如同被捏住了后颈的鸭子,干张着嘴,却什么声都发不出来;原本还慢吞吞墨迹着的内阁大臣猛然一颤,恍惚之间就好像有一头猛兽在他的背后哈气,瞬间的恐惧令他顾不得假装,立马脚下生风地跨出一大步。

然后,所有的人都将视线投放在异状的制造者的身上——亚撒,蒙玛帝国的七王子殿下,驯服狮鹫的第一人,未来的王室继承人。

这一刻,整个长廊都安静了下来,几乎是银针落下都能听到回响的地步。

“安静了啊?”亚撒眯了眯眼,属于顶级alpha的精神力与气势就像是四处巡逻的守卫,即使没有信息素,也足以将眼前的这些人压制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被绕过去的西德,几乎没人能够做出回应。

西德按了按眉头,心道他就知道会这样……这几年没了顾栖的管制,眼前这位alpha可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但是不得不说,当西德看到那之前磨蹭着却忽然大迈步的内阁大臣,心底还是有些暗爽的。

清了清嗓子,西德·奥莱托斯看向手不抖、腿不颤却开始面皮发紧的内阁大臣,格外彬彬有礼、儒雅有度道:“那么大人,今晚的事情,是不是该由您开始了?”

被压着说不了话的王后和情人们瞪着眼,而身后似乎还立着猛兽致使他整个后背都快被汗湿的内阁大臣则抖着声线,眼底闪过一抹恐惧:“可、可以,开、开始吧……”

这是一场颤声的宣读,甚至在颤抖之下是更深一层的恐惧。

不过明显不会有人在意这一点,在整个长廊内部,唯一能安适自在的大抵也只有亚撒本人了。

于是当他听着内阁大臣打着颤音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便毫无留念地转身,只给西德留下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便快步又一次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下。

望着加速了整个事件进程的“罪魁祸首”,西德无奈摇摇头,于他而言早已经习惯——七王子殿下年轻且能力强,有着很强的自我坚持,在正事、大事上绝不出错,也只有面对某些胡搅蛮缠的贵族和王室后,他才会变得格外容易烦躁,今天就是典型。但也不得不说,在强势的力量面前,那些小算计完全不起作用……

西德转向终于能说出话的王后,对方正恨恨地盯着擦汗的内阁大臣,显然拖延时间的计划令王后格外地不满意。

西德·奥莱托斯拍了拍手,声音染上一层愉悦,“虽然今日的主人公已经先走一步了,但剩下的事情我们还需要继续进行,不是吗?”

几乎是在他拍手的瞬间,不知何时藏匿于长廊转角的护卫们走了进来,他们穿着冷硬的铠甲,在暖色的烛光下反射出冷芒,无一不叫人心生恐惧——维丹王宫,真的要变天了……

另一边,匆匆披着月色从王宫里出来的亚撒长腿一跨就上了悬浮车,他伸手捞住落在椅子缝隙的联络器,像是往常的习惯一般按开屏幕、点开消息列表,没报什么希望地往屏幕上一瞥,然后亚撒愣住了。

像是正在播放中的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红发alpha顿了顿,随即眨眨眼,又一次看过去——置顶消息上有一个晃眼的小红点。

红色的,小点。

红色的!小点!

瞬间,亚撒又像是被点开了二倍速一般,他勾着蜜色的手指几乎是发颤地点开了消息框,毫无疑问那是来自顾栖的消息——

【顾栖】:好。

——砰、砰、砰。

距离亚撒上一条消息的发出时间已经过去好些天了,这是哥哥应下的一句“好”,不一定是现在回来,可亚撒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心跳加速,他就像是得了某种病症的患者,只有听到“顾栖”这款特效药的名字,才能有痊愈的迹象。

“哥哥……”

红发alpha抬手轻轻捂着藏于胸腔中的心脏,沉甸甸的跳动声几乎透过他全身的血管传了出来,甚至某一刻亚撒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到了一种吵人的地步。

只短暂地失神后,亚撒便立马驱车往郊外赶,连自动驾驶都用不上了,在悬浮车道内一路风驰电掣,路过那全天营业的花店时满心欢喜的alpha没忍住,又下车去抱了一大束包装精致的薰衣草——蔷薇只能是他种给哥哥的,但薰衣草却代表着“等待重逢与爱情”。

这是亚撒的仪式感,是他在等待黑发青年归来前的庆贺。

速度很快的悬浮车再一次消失在夜色中,倒是刚刚包装了一大束薰衣草的店员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喃喃道:“怎么会有人大半夜买这么多花啊……”

多到可以铺床的地步了,难不成是什么新式的薰衣草play吗?或许可以尝试出一个卖点?

店员发散着思维,为自己的致富之路寻找着新的商机……或许可以和隔壁的情.趣酒店做个联名,比如说薰衣草风情?店员摸着下巴,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生意头脑……

另一边,属于亚撒的小型星舰正往郊区别墅行驶着。

越是接近,他便越是觉得心脏有些不正常的跳动。

红发alpha摸了摸自己的胸腔,那股蓬勃的力道似乎怎么都不散,正在他的骨骼、血肉之间使劲儿呼吸着。

“奇怪……”亚撒皱眉,摸着胸膛的手掌下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不寻常的跃动,整个鼻腔内都是属于薰衣草的香气,有些霸道,雪青色的花一簇一簇团在一起,格外漂亮,这一束花大到需要亚撒两手环绕才能抱住。

忍着心里的躁动,当悬浮车在郊区停稳后,亚撒几乎一步就跨了出来,怀里的薰衣草遮挡了他大半截脸,一路快步往里走,却在猛然路过那道斜着压过小径的草甸时忽地停住了步伐。

亚撒将怀里的花往一侧抱了抱,视线犹疑地落在了那小径上的草枝——像是前不久被压弯的,这样的小细节对于常年军校生活的军校生来说是最简单的变化,他们在野外的学习任务就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这些微小的变化,毕竟稍不注意,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生命……

亚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仔细地看过四周,生怕是某些不长眼的人想来破坏他和哥哥的小家……不过这里除了他自己,似乎只有一股隐隐、格外熟悉的气息,很淡很淡,甚至都被山林间的碎风给吹散了……

“是……哥哥!”

红发alpha猛然抬头,怀里抱着花的手臂紧了紧——这个味道,只可能是哥哥的,一定是哥哥……

下一秒钟,红发alpha抱着怀里的花大步往别墅里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总觉得越是靠近那股味道就越是缠绵,湿漉漉地往人鼻子里钻着,似乎光是嗅闻就能感受到一股诱人的勾缠劲儿,温热且夹着淡淡的腥甜。

当亚撒打开别墅门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那一瞬间整个香达到了顶峰——那是被弄湿的纯白色蔷薇花,花瓣湿漉漉地相互紧贴着,花蕊娇嫩簇拥在一起,似乎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把握在掌心里,滚烫的指腹揉过花瓣、捻动花蕊,有种狎弄的亲昵。

亚撒猛然呼了一口气,他憋着鼻息避免自己吸进这格外甜腻的味道——如果是其他omega的信息素,他不为所动甚至会觉得有些难受,但如果是哥哥的味道,哪怕是零星的一点点,他都受不了。

整个火从小腹上烧起来,一路流窜着,带着火星送往身体的各地。亚撒几乎是强忍着往熟悉的房间里走,抱在怀里的薰衣草被那一对饱满的胸肌挤压地略略变形,包装完好的塑料纸发出了哀嚎,但显然此刻沉浸在蔷薇香中的alpha一点儿顾不上,他只憋着气靠近了最初气味的来源。

——是哥哥的房间。

房门半掩着,里面光线很暗,但在窗帘透过的月光之下,亚撒模模糊糊看到了一抹肉粉色的流光……是虫尾。

咔,门被拉开了,扑鼻而来的香几乎令亚撒神魂颠倒,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俯趴在地上、露着半截苍白肩胛的黑发青年。

“哥哥……”

薰衣草花束被扔到了一边,红发alpha半蹲下来,颤抖着的手掌轻轻扶住青年的肩。入手是一片潮湿的滚烫,淡金色的纹路在青年的肌理上发出隐秘的微光,等亚撒小心翼翼扶着青年搂到自己的怀里时,就见对方艰难地半睁开眼睛,睫毛颤了又颤,连视线都难以聚焦。

亚撒小心道:“哥哥?是我,你能看清我吗?”

顾栖的视线里一派迷糊,他盯了将近十秒才勉强辨认出这是已经长大了的黄金暴君。

低低喘了口气,那双薄薄的眼皮透着红,根本藏不住眼泪,以至于他眼尾长长地拖曳出一条红痕,像是燕子的尾巴,看着颇有些无力的姝艳,但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下一秒——顾栖几乎是够着全身力气狠狠伸手一把拧住了亚撒的耳朵,将本就怀抱着自己的人拉到怀里,颤抖的唇几乎要碰到了alpha的耳廓。

顾栖恶狠狠道:“你到底干嘛了?”

这么浓的信息素味儿,趁他不在,这混蛋小子是一口气弄了多少次?这不得*尽人亡?

被扯着耳朵、不得已只能佝偻着腰背、耳廓上尽是哥哥呼出来的热气,这姿势、这距离谁不迷糊?反正亚撒就第一个迷糊了,脖子一片红,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只得咬了咬舌尖,用疼痛来控制自己躁动不已的心。红发alpha小声道:“哥哥,我没……”

他确实没有。

但奈何屋里信息素的味道太浓了,顾栖实在想不到会有人无聊到专门释放出信息素“划地盘”,在他的认知里能把信息素弄得如此之浓,只能是偷偷做了需要被审核屏蔽的事情……

拧着亚撒耳朵的手又紧了点,整个身体酸软无力的顾栖在今日回来之前还在思考自己面对许久未见的alpha会不会有生疏感,但此刻他根本顾不上生疏,只气哼哼地想爬起来给亚撒几脚。

顾栖:“你这个……小混蛋!”

正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没有什么威力的话,被骂的亚撒也顺从低头,却不想恰巧此刻顾栖也转了脑袋,于是一切都很刚好的——青年的唇落在了alpha的侧颈上,距离滚动的喉结只有不到一厘米的瞬间。

——砰!

那一瞬间有什么炸开了?

哦,是红发alpha的精神力。

他太激动了,时隔几年第一次和哥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不仅仅抱住了哥哥,还被哥哥不小心“亲”到了喉结(一厘米的距离被他四舍五入为零了),甚至哥哥还浑身无力地躺在他怀里,似乎可以被为所欲为……

于是当亚撒在侧颈上感受到那一抹温热气息的时候,原本早就隐隐开始躁动的精神力瞬间炸开——狠狠地炸开,以他和顾栖为中心扑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让店员都包装到手酸的巨型薰衣草花束也被彻底地“炸”开了——单色的纱纹面料的包装纸像是婚礼时的纱蒙在了两人的头上,朦朦胧胧,周遭紫色的花一朵一朵地从茎杆上脱落,它们旋着弯在两人周围打转,因为精神力的波动而一圈一圈在地毯上铺开了雪青色的花海浪潮……

很漂亮,也很梦幻。

眼下的一切都令亚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碰到了哥哥。

天旋地转,原本怀里半抱着黑发青年的亚撒反身将人压在身下,手臂紧绷地撑在地毯上,蜜色的手指紧张地扣在花朵与地毯的缝隙之间,胸膛剧烈起伏,一双赤金色的眼瞳丝丝盯着早已经不如他高的哥哥……只要再靠近一点,就是他的了。

深红色的长卷发零碎地因为重力而垂落在顾栖的身上,脖颈、喉结、锁骨、胸膛……它们像是藤蔓一般蜿蜒盘旋,试图牢牢地抓住总像是光一般流窜的青年。

“你、你起来!”顾栖已经浑身无力了,他的虫尾被正正好好地夹在了亚撒半曲的双膝之间,一手还不认输地捏着对方的耳朵,另一手死死揪着alpha深红色的长卷发,就那力道估计等摊开掌心要夹着好几根保养极好的断发了。

但偏偏,被揪着头发的人似乎一点儿不吃痛。

顾栖眯着眼睛,感觉连空气都不够用了,“亚撒,你长本事了?”

“哪有……”被指责的alpha很乖巧,哪怕此刻他的心脏都快从血肉里蹦出来了、哪怕他的小腹热到几乎要自燃,但他依旧顶着一张俊美却神情格外顺从的脸,像是无措的羊,似乎下一秒还要问哥哥该怎么办啊?

不过如果他真的问出了声,顾栖的回答大抵是掰断吧。

“哪有个屁!”顾栖气得要死,以前那么有眼色的小孩怎么现在迟钝地厉害,他忍着下半身的潮湿,一手拉着红色的长卷发、一手揪着蜜色的耳朵,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听不听话?”

“听话的哥哥。”

“把你那破玩意儿收起来!”

“……”

“哥哥,这个,不太能控制。”

“不管,收起来!”顾栖觉得自己这一趟简直就回来的不是时候,怎么越看眼前这张乖脸越欠教育?

“好吧。”低声底气地应了一下,红发alpha委委屈屈,眼尾都是下压的弧度,他小心地从黑发青年身上慢慢撑着身子起来,尽量不碰到那条柔软又具有肉感的尾巴。

只是在他起身时很难避免衣摆和长卷发与尾部的摩擦,那轻微的触感转瞬即逝,对于满是蜜液的虫尾来说却是足以他发颤蜷缩的刺激。

可偏偏无意识做了坏事的大狗狗还一脸无辜,又换了个方向凑过去,深红色的头发从尾巴中段一路蹭着到了青年的腰腹部,与那道漂亮的缝就差了一毫米,这几乎让顾栖差点儿叫出声。但某alpha却还眼巴巴地围着自己的宝贝转悠,毫无所觉似的,嘴里关心地问道:“哥哥怎么又发抖了?”

一边问,脑袋一边动,那挨千刀的头发一边蹭。

顾栖:妈的想鲨人。

顾栖发誓,等他恢复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小崽子揍一顿。

黑发青年深深呼出一口气,忍到整个额头都开始发胀,他拳头里紧紧攥着那些深红色的长卷发,几乎要把亚撒天生的卷给拉成直的。他尽可能平缓着声音道:“抱、抱我去床上……”

再不换个地方,他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地毯都能拧出水来了——这条该死的尾巴!这些该死的分泌出来的液体!作为一条成熟的尾巴,它就不能管管自己胡乱流口水的毛病吗?

眼下,顾栖感觉自己快抓狂了。但显然这一刻的他并不知道,在不久的未来、在他好不容易回到正常时间线后,还会有更令他抓狂的事情等着他……甚至更胜于此。

“好的,哥哥。”感受到怒火的亚撒就像是小媳妇儿似的,乖巧听话,老老实实完成这来自黑发青年的命令,但实际上他心里惦记着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红发alpha蜜色的手指轻轻从漂亮的虫尾底部伸了过去(审核你好,这里是单纯的公主抱),生着茧子的手掌正好撑在了虫尾的中段,一节悬空在亚撒的怀里,另一节软乎乎地半搭在他的掌中。胖乎乎的尾巴又软又腻,粘着一层薄薄的蜜,隔着大老远都能嗅闻到甜滋滋却微微腥气的香,手指轻动便能感受到流动于碰触之间的摩擦感……

亚撒心头一颤,没忍住舔了舔发烫的口腔内壁,手指也悄悄动了动。他原以为不会被发现的,谁知下一秒肉乎乎的尾巴翘了翘,本来想扇着打一下亚撒的手,但碍于虫尾的长度不够,于是顾栖扑了个空。(审核你好,这里是尾巴想打脸但是没打到)

丰腴的虫尾似乎在几年的时间里变的更加具有肉感,渐变的肉粉色从腰腹段开始蔓延着,像是桃花的花瓣,略微有种性感的臃肿,总令人有种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亚撒歪了一下脑袋,有意无意,从鬓角两侧落下来的深红色卷发又掉在了黑发青年被蹭起衣摆的腰腹部——马甲线流畅,薄薄的肌肉轻微起伏,于是长发顺着略倾斜的小腹滑下去,又蹭过了渐变的深红……

漂亮的虫尾颤地更厉害了,几乎连小腹上晕染出一圈一圈的红。

顾栖:……更想鲨人了。

顾栖手里抓着对方的头发狠狠一拽,亚撒踉跄半步,脑袋一低对上了哥哥几乎冒火的视线——又黑又亮的眼睛光芒盛大,只装下了他一个人的影子。

真好啊。

只是还不等亚撒感慨,下一刻他的神情也变的略微扭曲,甚至有些狰狞。alpha轻咳一声,嗓子不自然地沙哑着,语调都是软了声的,“哥、哥哥……我疼。”

“哦?还知道疼?”

顾栖皮笑肉不笑,他看眼前这小混蛋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甭管以前多听话多乖巧,恐怕现在这幅白切黑才是真性情,面上一副听话顺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私底下还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估计那心眼子能超过一千八百个,这么些年来倒是这一刻才被顾栖给发现了……

这般想着,顾栖心下更恼,拧着某处肉的手愈发使劲,脸上原本的气恼被笑容代替,“乖乖听话,懂?头发弄过去,手指头别动。”

谁能想到,一场阔别了几年的重逢竟然是以这样的情景做开端。

红发alpha低头瞅着自己的长发瞥了一眼,他轻咳一声,瞬间明白路哥哥的意思,手指听话了起来,还体贴地扬了扬头,让那些头发换了个位置,直到他把人抱着放在床上的时候都没有再动一下。

在顾栖尾部、后腰、肩胛终于轻轻挨着靠在床上时,他才大发慈悲地松了手,被捏到有些麻木的亚撒垂了垂眉毛,那张俊美逼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委屈,他转而半跪在床边,锻炼有型的胸肌正巧搭在床沿上,只顾栖一侧头就能看到。

亚撒:“哥哥,捏疼了。”

气息不顺的顾栖斜眼瞅了瞅,满不在乎地扭头闭眼凝神,“活该。”

“哥哥都不心疼我了吗?”

“呵,”顾栖气更不顺地冷笑了一声,“我心疼你?你在我屋里干了什么?”

亚撒:“我就是释放了点信息素。”像是小狗划地盘一般。

“你觉得我信?”

“……是真的。”

“放屁!”

这下是真的跳进水里都洗不清了,亚撒敢对天发誓他是真的没好意思干别的,只用自己的信息素在哥哥的房间里绕了几圈,直到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他的气息——就好像他已经拥有了哥哥似的;但对于顾栖而言,一整个屋里浓到他腿软的信息素,还能是干过什么的?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

此刻思路不统一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亚撒先出了声,“哥哥,要不我抱你洗澡去?”

“洗澡?”顾栖看了一眼亚撒现在的形象,他轻哼一声道:“那是给我洗吗?”

“……哥哥。”被黑发青年那一眼扫得浑身发烫的亚撒声音弱了弱,不可置否,顾栖的反问没有一点儿毛病。

顾栖:“去,弄个湿毛巾给我擦擦,还有打开信息素净化装置,把屋里的味儿给我清一清。”

现在不止是属于亚撒的海洋味儿信息素,还夹着一股来自年轻虫母的蜜香,两种不同属性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种湿漉漉的欲.色。

“好的,哥哥。”再不敢继续招惹青年的亚撒捋过了身前的长发,在去浴室浸湿毛巾的时候忍不住用手臂蹭了蹭自己的胸膛——嗯,不得不说,哥哥下手还是挺狠的……

很快,捏着温热毛巾的亚撒来了,而躺在床上、身体软到像是瘫软的顾栖无语望天,这会儿亚撒倒是像个小仆人开始尽心尽力地伺候,如果不是他偶尔滑过虫尾的手指和“不小心”落在虫尾的长发,顾栖一定会认为他是真心的。

顾栖:他由衷地恨着每一根深红色的长卷发!恨一辈子!

他想,或许恢复以后的事情还要再加一件了——一定要剪了小混蛋的头发!光头多好啊!

亚撒可不知道此刻哥哥心里怎么恶狠狠地惩罚着他的头发,他只轻柔地用毛巾卷着手掌一寸一寸地擦拭着虫尾上的粘液,早已经炸开在地毯上、被踩的有些零碎的薰衣草散发出阵阵清香,带有安眠作用的功效在安静的空气里氤氲着,很快赶了几天路的顾栖就觉得有些困顿了。

乌黑的睫毛颤了颤,起起伏伏,薄薄还有点儿发红的眼皮也开开合合,似乎在忍受着最后一丝困意。

忽然一缕略冰的长发落在了顾栖赤裸的小腹上,那光滑的触感令他下意识伸手揪住了。

亚撒歪头,“哥哥,怎么了?”他看到了青年眼底的困倦,便柔和了声音,“累了吗?累了哥哥就先睡一觉吧?”

顾栖吸了吸鼻子,他是真的困,视线都有些晃影了。手里捏着那节长发,顾栖小声嘟囔道:“你不许干坏事。”

从下了悬浮车到别墅里被信息素撂倒,顾栖一直都撑着神志,虽说恨不得把亚撒揪起来打一顿,但也不得不说,当他看到红发alpha出现在身边的时候,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好,哥哥放心休息就好。”

听到了亚撒的应声后,终于撑不住的青年眼皮一耷拉,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他实在是太困、太困了。

身下床铺柔软,擦拭在尾部的毛巾温热轻柔,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效果叠加的摇篮曲,不多时顾栖就完全呼吸平缓,陷入了沉沉的安眠之中。

而当听到青年的呼吸逐渐有规律后,亚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半跪在床沿边上,目光带有一种无法衡量的重量。他沉沉地看着顾栖,从头顶到尾部,每一寸都不放过,那是一种仔细的观察,也是一种处于长久未见后的描摹。

“哥哥……”

他喃喃道,就像是怎么都叫不够似的,在亚撒的心里、在这整个世界里,也只有哥哥是他最抓不住的人。

温热的毛巾落在了青年平坦的小腹上,红发alpha小心翼翼地擦过,声音轻到很难被捕捉,“这一次哥哥还会走吗?你回来了,是不是说明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疑惑潜藏在亚撒的心里,但他也隐隐有种猜测——如果哥哥还找不到家的话,那就让这里成为哥哥的家吧?

他俯身,包裹着手指的毛巾不露一处地蹭过那渐变的深红,自己则靠在青年的耳侧询问:“哥哥以后就把这里当作是家好吗?”

——好吗?

——好……吗?

——嗡嗡嗡?

顾栖模模糊糊感觉有什么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是黄金吗?虽然那声音很温柔,但依旧对他的睡眠不友好,于是心下烦躁的青年猛然抬手翻身,试图让某只恼人的大蜜蜂安静一点儿。他喃喃道:“睡觉,嘘——安静……”

黑发青年睡得毫无所觉,而经过他刚才的动作之后,亚撒正好被环住了脖子拉倒在床的另一侧。

alpha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抬手勾起不远处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将两人一起包裹在温暖里,脸皮厚到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迹象——这是哥哥主动邀请的同床共枕,他自然是不好拒绝了。

亚撒偏头,青年的唇自他的耳侧蹭过,过电一般地转瞬即逝,他揉了揉发麻的耳垂,将人搂得更紧了。

他说——

“哥哥,晚安。”

而此刻早已经陷入梦乡的顾栖可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要面对多么炸裂的场景了。

作者有话说:

77(暴躁):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亚撒(痴汉脸):嘿嘿……哥哥……嘿嘿……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