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尾声 爱是一朵花,而你是唯一的种子

谈宗熠办好住院手续回来时,纪念还在睡,林喜儿一直守在一旁,于是他决定先回家给她做饭,陆景泽闻言,主动提出要帮他。

他们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林喜儿一个人了。

房间里,光线充足,她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纪念,这一年多来,她真的受了太多罪,吃了太多苦,可她从没抱怨过,她还总安慰自己说,为爱吃苦不算苦,心裏甜着呢。

纪念是她见过最坚强最天真赤诚的女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她,却不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呢?

林喜儿捂着嘴低声抽泣,她真的好心疼她,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苦受伤。

纪念被她的哭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静静地盯着她,林喜儿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她低下头去看她。

四目相对,她一颗心骤然悬起,像被人拎在半空中,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叫她:“念念。”

纪念看着她,全然陌生的神色,还有一点点戒备。

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仍心如刀绞。

“念念。”林喜儿哽咽,“我是喜儿,是你姐姐。”

纪念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转而去打量头顶的天花板。

“念念。”她接着喊。

“你的名字是纪念,我们平常都叫你纪念。”

“念念,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

林喜儿打起精神,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话,试图要唤醒潜藏在她脑海里的记忆。

念念、念念、念念。

“吵!”纪念忽然转头瞪着她,神情十分不满。

林喜儿愣了愣,心脏狂跳起来,她刚才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她们初次见面后自己把她留在林家,她坐在房间地板上拼拼图时被自己吵烦了的样子。

这说明了什么?

谈宗熠回来后,林喜儿第一时间把这个现象告诉他,他听后,沉思几秒,然后想起了医生对他说的话。

“这是正常的,她的脑部损伤破坏了神经系统,导致智力、语言、行为和认知能力退化了,所以会表现得比较幼稚,情绪反应比较直接。”

林喜儿想了想,犹豫不决地问:“像个小孩?”

“片面地说是这样的。”谈宗熠点点头。

医生说很多像她这样的病人,在清醒后会大吵大闹,情绪特别不稳定,纪念没有这些症状,谈宗熠想,这大概与她本身的性格也有关系。

谈宗熠提着从家里带来的晚饭走到她病床前,然后一一拿出来,把其中一份交给林喜儿后,他打开剩下的几个餐盒。

菜肴散发出的香味,让纪念有了反应,她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谈宗熠手里的餐盒。

“是不是饿了?”谈宗熠坐下来,看着她问。

纪念本能地开口:“饿。”

他终于听见她的说话了,谈宗熠眼眶一热,他竭力抑制住心裏起伏的情绪,温声道:“来,张嘴吃饭。”

她听话地张大嘴巴,谈宗熠像喂孩子似的,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护士进来查房,看见这一幕,内心极为动容,为这个英俊男人眉眼间的温柔与深情,说真的,她还有些羡慕这个女子呢。

有人这样疼爱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谁会平白无故就得来一份深情呢?

旁人只看得见你的幸福,却看不见你为这幸福付出了多少努力。

纪念吃饭时很乖,专心地看着谈宗熠手里的勺子,吃到三分之二时,她似乎饱了,紧紧闭上嘴巴,任他再哄也不肯开口。

谈宗熠笑了笑,伸手擦掉她嘴上的米粒,盖上餐盒,他温声道:“好,不吃了。”

纪念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晚上,谈宗熠为她洗漱,起初,她不肯让他碰,一边打他的手,一边扭着身体,水花溅了他一脸,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她:“脏。”

她大概也听出了这不是好话,不满地瞪着他。

谈宗熠想了想说:“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纪念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研究床头上的药水瓶。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d endless aching need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这首歌,原本就是温柔而悲伤的,与他此时的心情格外对应,他声音低沉、温柔,像春天潺潺流动的溪水,像小提琴的尾声,像一双手轻轻抚着你的心,令你沉静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