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不见的墙

第二卷

回到家时是一点三十分,离我出门并没有过去多久。

关上门,换了鞋走进客厅,发现爸爸正在沙发上看报纸。于是我道:“爸,我回来了。”

爸爸淡淡的“恩”了声,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继续看他的报纸,而是对我道:“丫头在房间里。”

“啊……是,我知道了。”明白了爸爸话里的意思,我全身一紧的同时,也赶紧向妹妹房间走去。

来到妹妹房间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我道:“小妹,我进来了。”

说完,稍等了两秒,我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个黑发少女坐在书桌前标准的身姿,她见我进来,忙放下笔,笑嘻嘻地道:“欢迎哥哥~~”

“说什么话……”我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走进屋子里,搬来电脑椅,就在妹妹身边坐下:“这么客气的话,我可是要收费的哦。”

“收费?”丫头的脑袋下意识歪了歪,疑惑地看着我。

“你想啊,你哥我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你写作业,是不是要收费才算合理?”

妹妹像是仔细地想了想,随即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那哥准备怎么收费?”

见她这样,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臭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于是我想也没想,随口道:“要钱的话你这丫头肯定没有,那就用身体支付吧!”

“啊……”妹妹轻呼出声,害羞地看着我,漂亮的小脸顿时通红:“哥……你说什么呐……”

见妹妹这样,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中有歧义,于是慌忙摆手:“我……我的意思就是叫你帮我捏捏肩锤锤腿什么的,绝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黑发少女明显松了口气,脸蛋红红的道:“那个……说清楚啊……”

“怪我,”我也松口气:“是我的错……”

闻言,丫头站起身子,两步走到我背后,白|嫩的双手分别搭在我两肩上。

“做什么?”我问。

妹妹在开始我肩膀上捏着,并用俏生生的语气道:“预先支付啊~”

她这样做,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啦,快写作业吧。”

“不嘛……让我捏一会儿~”妹妹手下没停,继续捏着我的肩膀。

丫头的手白白|嫩嫩的,看起来柔弱无力,可是捏着我的肩膀,力道却十分合适,让我感觉一阵舒适……

然后就有些舍不得她离开,便不再说话。

妹妹也不再说话,只是温柔的捏着我的肩膀,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或许是太过安静让我感到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道:“对了,小妹,那个周兰……是个怎样的人呢?”

“诶,哥怎么突然问她?”

“昨天就是她送你回来的,所以我有些在意。”我的意思其实是指是不是周兰带妹妹去喝酒的,毕竟再怎么想以妹妹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做的。

妹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柔柔笑道:“兰兰是个很好的人呢,哥哥不用担心。”

“只是……”丫头一边捏着我的肩膀一边说:“她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类型,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非常热心呢。”

“哦……”我点头:“这样啊……”

“哥,她该不会对你不客气了吧?”妹妹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我心裏一跳,不动声色道:“怎么这么问?”

“唔……”丫头有些支支吾吾:“她……她好像……有点误会你了……”

“恩?”我微微一愣。

“啊……没……没什么……”

“什么呀?”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妹妹的声音中带着点心虚。

我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虽然有点在意周兰与我有什么误会,但又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便不再问了。

妹妹也不说话,只是捏着我的肩膀。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肩膀上柔软的触感一下子明显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摆摆手:“好啦,不用捏啦,已经很舒服了。”

“哦……”丫头乖巧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到座位坐下。

“开始做作业吧,”我看着妹妹笑道:“这次预付,够用到今天晚上哦。”

闻言,眼前的黑发少女不要意思的笑了笑,小脸顿时微红。随即她拿起笔,开始做题。

我就撑着头看着丫头的柔美侧脸,一时有点出神,直到看的她脸蛋泛红,才回过神,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把视线移到妹妹的练习册上,看她做了几道题,在钢笔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中,思绪又不自觉的飘远。

妹妹的日记本……

要是记得没有错,就在身前这张书桌的抽屉里……

裏面会是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后悔一辈子,最好就去看。”

想到周兰说过的这句话,一时间,悄悄的,我竟生出了一种名为害怕的心绪。

……

等心头纷乱的思绪安静下来,我慢慢回过神来,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

下意识看看墙上可爱的挂钟,指针即将逼近三点,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吗……

好快……

我站起来,两步走到妹妹身后,将两手分别搭在她双肩上。眼前少女那略有些单薄的肩头的柔软触感透过手掌传来。

“哥?”妹妹拿着笔的手停下来。

我微微笑着:“累了吧?免费给你揉揉。”说着,手指在丫头肩上轻轻捏起来。

“唔……”妹妹低呼一声,像是费了好大劲才使胳膊撑在桌面上,话中带着娇弱的鼻音,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哥……”

我看缕缕红潮从丫头脖颈升腾起,充斥在耳朵边,微微意外的同时不免觉的有趣,没想到眼前的少女会害羞,手中的动作不免更加轻柔。

“最近学习怎么样?”我似不经意的问。

“还好……”或许是因为比较舒服,妹妹的眸子半闭半睁,迷离起来。

“对了,要是没错,还有差不多一百天就要升学考试了是吗?”

“恩……是……”

眼前的丫头用胳膊撑着桌面,不知为什么,似乎很艰难的样子,上半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到桌上,黑藻似的发丝也调皮的垂落到她脸颊边。

“那就在最近,学校就会开始增加课程了吧?”妹妹所在读的学校也是我以前所读的,这所学校会在每年升学考试前一百天对临毕业的一届学生进行补课,所以我这么问。

“好像……是这样……”妹妹的声音变得软软的。

“这段时间会很辛苦呢,”我捏着丫头圆润的肩头,道:“要加油哦……”

“恩……谢谢哥,我……会的……”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对爸妈说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好……”似乎撑着身子的胳膊实在撑不下去了,妹妹慢慢趴伏在桌子上,脑袋就枕在胳膊上。

我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啊……没事……”这句话混杂着软腻腻的鼻音,黑发少女稍显粗重的呼吸多少带着点呻|吟的味道。可能是察觉到我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丫头忙道:“哥……不要停……”

我有些无语,是太舒服了吗……

“好好……”我不由失笑,一边继续揉着妹妹单薄的肩,一边道:“要捏多久都可以。”

“恩~”丫头这声回应很明显是呻|吟了……

我不再说话,专心捏着眼前少女的肩膀。而妹妹干脆闭上眸子,彻底趴在桌上。

一时间,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少女若有若无的轻微呼吸声。

这样捏着她的肩膀,妹妹本来稍有些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大概过了十分钟,竟慢慢的睡着了。

我慢慢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走到丫头旁边,看着她睡着的侧脸,心裏不由一阵荡漾。

妹妹的脑袋枕在胳膊上,眸子闭着,浓密而整齐的睫毛呈现出略微下凹的弧度,看起来乖极了;小巧挺直的鼻子随着呼吸轻轻动着,粉|嫩的唇微微张开,使得唇内整洁的贝齿若隐若现;一头柔藻似的黑色长发如瀑般自肩背倾泻而下,有几缕调皮的贴着主人白|嫩粉润的脸上,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这样的妹妹……好可爱……

出神地看了一会,我轻步出了房间,到客厅拿了薄毯,又回来妹妹这裏,把薄毯小心翼翼的给她披上后,看着熟睡中的少女,再次出神许久,才走出她的卧室。

在厨房拿了杯子,我准备泡一点红茶,不知怎么,看着沸水冲进茶杯里,卷起茶叶并逐渐吞没,不由又想起妹妹的睡脸。

默默看着茶水从杯中漫溢出来,我回过神,拿开杯子,用抹布将桌上的水渍擦干。

……

这天下午,陪着妹妹写作业,一直到晚饭时间。期间,虽然隐隐试探过她有什么不能说的,但都没有结果。

一家人像平常一样吃过晚饭后,我没有和往常一样待在客厅看会电视,而是与妹妹一起,早早回了卧室。

“哥,明天见。”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妹妹扭头对我道。

“好,早点休息。”

“恩,哥也是。”丫头点头笑着,走进自己卧室。

见她房门“咔嚓”一声轻响合上后,我才转身,打开自己的卧室门。

走进自己房间并关上房门后,我轻轻的长出口气。

坦白地说,有一点累。

我和丫头的关系,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但我俩都知道不一样了,虽然我们都尽力的装作和以前一样,都想尽量避开我与她之间的那道看不见的裂痕,尽管我们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但是,那道无形的裂痕是真的存在的。

就像一堵冰冷厚重的墙,立在我和她之间,让人窒息。

就像是我不问昨天她为什么去喝酒,她也不主动说一样,我俩用与生俱来的默契,不着声色的避开说到这件事。

心裏滋味难明,我在电脑桌前坐下,习惯性的打开了电脑。

“咔哒”轻响后电源键弹起,随之熟悉的开机画面映入眼帘。

我又想起了周兰的话:“如果你不想后悔一辈子,最好就去看。”

我……要去看吗……

这个念头在我心裏久久翻转不息。